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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京的班机上,窗外是万里云天,机舱里终究沉闷,大家都昏昏欲睡,我也闭目养神,脑海里却不断涌现那夜在上海万丽酒店偶遇故人张老一宿煮茶清谈的情景来,心头溢满温暖。
半生来,碌碌终日,当年自诩“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都各顾营生,尽管这个时代通讯极为发达,能常常联络的除了客户竟然无几个好友,想想当日大家口袋里都没什么钱,有的是大把大把闲暇的时间和青春,不说什么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几个铁哥们素来酷爱文墨诗词,把仅有的微薄薪水换成溢满油墨芳香的书籍,互相借阅,隔一段日子,聚在一起,就着清茶,守着油灯,清谈一宿也不累。
那时候没钱,但有闲,为了显摆肚子里的墨水,还真酸酸地邀几个好友雪中访梅,月下吟诗,围炉夜话……呵呵,那是怎样的一段时光啊,有时候想起来,仿佛如梦境一般,后来大家纷纷下海,半生的拼搏也都混的不差。那夜,在上海万丽酒店,沪里的隆冬,竟也下着雪,雪花大如席,当地人都说很多年没有下这样的大雪了,我凝神望着窗外的大雪,想起那时最喜欢小诗来: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能饮一杯无?能饮一杯无?谁能来与我饮酒清淡,只谈风月,不谈钱财呢?太难了。这样想着,心头被无名愁绪缠绕起来,闻得这里,漕河泾酒店的茶厅不错,格调清雅,决定去消消心,路上却遇见了张老。
我们彼此相视了好一会儿,不约而同的上前紧紧握住双手,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十年吧!再一次目睹时间的残酷,当年的他,意气风发,鲜衣驽马的精神,而现在,满脸的风霜疲倦里又透着坚毅,身体发福,西装革履,俨然又一位成功人士。
我拉着他的手,也不问他是否安置妥当,把他直往茶厅处引,他也笑呵呵的不问什么,只说我们运气极好,上海多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直到了茶厅,他一看更高兴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就来个捧雪煮茶!
那一宿,尽管没有红泥小火炉,尽管不能真的捧雪煮茶,但是上海万丽酒店的服务极为别致周到,有心的茶艺师听到我们的谈话,别处新裁地捧出一只制作精美的红泥小砂炉外用精细匀净的竹片修饰,笑盈盈走过来,轻声说道,这样的雪夜真是难得,唯有慢慢用这小炉子烹茶才有味道,两位慢用。说完细细放好装满水的小砂壶,拨好火,张老赞叹不已,我心头一动就告诉茶艺师自己歇息去吧,我们自己来,她静静想了一会,莞尔一笑答应了,款款而去。
那一宿,天南海北的聊过去,十年间的风霜际遇,沉沉浮浮,在一杯一杯的清茶里涤荡掉当初的酸苦腥辣,夜愈深,话题也愈深,有那么一会,张老突然停下说的津津有味的段子,轻轻抿了一口茶,吟道: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没有去人山人海的外滩看夜景,没有去商业化很浓的城隍庙买特产,甚至来不及去中国馆溜达溜达,只在位于漕河泾开发区的上海万丽酒店了,这么清消了一夜,却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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