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阳光的手 于 2011-11-3 19:10 编辑
自诩走遍南阳山山水水的我,有一个地方没去过,那是银树沟。因为这条沟,我吹嘘的时候腰杆总是有点佝偻。为了挺直腰板,我报了去银树沟采风的名。 我是揣着这样一个不太纯正的动机去的,由于没报什么幻想,心情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迫切。一路上,道边树木切割着阳光,蜂蜜般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的脸上,暖暖的,香香的,把脸烤的发热。在阳光里,我尽情地舒展,让肌肤感受被阳光抚摸的懒洋洋的快乐,不用听报告,不用写公文,只享受醺然困意中的美。心悠然,神清闲,山道两旁野菊花的清香,就会趁机潜入到你的心里,不知不觉就织起了移动的梦网,我就将白日梦安放在这样的恍惚的时光里,摇呀摇,筛呀筛,筛去了欲望,就留下我自己。
筛去了欲望的心境里,留下大片的空白时,美就会蔓延过来,只是我没想到会如此汹涌。真正伫立在银树沟的沟口时,令人震撼的美迅速地充盈我的胸膛,我的身体像是透水的巷道,没等我发出一声感叹,震颤的心就屏蔽了我用语言表达这次会晤的能力。
银树沟不语,银杏树不语,二十八棵需两人合抱粗的巨木,手挽着手以一种磅礴的姿态站在一起,金甲神人般冲击着我们仰望的视野,天空亮丽如金;他们像一群智者,避开所有的繁华与喧闹,超脱地把自己摆在蓝天之下,目睹了沧海桑田后,从容淡定出一种宗教的肃穆;他们处子般静静地注视树下兴奋的人群,用让人触得到心痛的美和忧伤洗礼着我的灵魂。这三种形态中,我不知道用那种形容他们更贴切。脑海有句诗姗然飞过:“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生与死地临界点上,绚烂和静美都张扬地怒放着。被感动的我们虔诚着,兴奋着,惆怅着,连惆怅都是阳光般的金色。
影友都去吃饭的时候,我没去,爱人和孩子也没去,我们团坐在金毯般的落叶上,不言不语。阳光下的梦伴着天上一瓣淡然的云,看银杏叶花儿般轻轻地缓缓飘落。仰望那巨大的树冠,如同蘸满金粉的巨笔,放大的秋天也就在宣纸般的大地上弥漫过来。风至,落叶飞舞,翩然如庄周之蝶穿越时空,每一片叶子都是秋的使者,御风飞翔的姿态撩拨得树下荡起一地绚烂的涟漪。我感觉这金色的世界就是我的帝国,我坐在金碧辉煌里,我悠闲地将每片叶子抚玩,不是证明我悠闲,发呆的这一刻生命肯定是我的,我的灵魂也在御风飞翔。 也要写段小华山的。摄影人爱讲究动静虚实。如果观赏银杏树是静,爬小华山就是动了。从银杏广场出来,向北向北,一路有潺潺水声作伴,俨然如恋人莺歌软语,好在刚才银杏树下久坐,禅心已具,心则无旁骛。山菊花开得正闹,金黄的,银白的,山风拂过,柔情荡漾,浓郁芬芳,直透心脾,人花同醉,飘然欲仙。我不采花,因为它们属于大自然的,而我也属于大自然的。有山茱萸硕大的红果子,被秋天一串一串地点燃着,殷红殷红,让人联想到玛瑙和宝石。还有山间的柿树,繁星般的柿子红得透亮,红得玲珑,红得如一团火焰在燃烧。我采果实,那是大自然对我们的馈赠,不能多采,因为不是馈赠给我一个人的。
登山的小路在丘陵浅山的皱褶里跌宕,在转折与拐角处,陡然就杀出另一道风景,那小华山的雄姿秀态像一幅从云霄垂下的巨画,霍然抖现在我们眼前。主峰凛然拔于群峰之上,整座山看似斧砍刀劈一般,非仰视不能见其顶。那彤若彩霞的红叶争相给我背诵着那“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诗句,顺着巨画,一直烧到了天上。更有不知名的野花搭上秋天的最后一班车,因珍惜造物主的恩赐,努力地,骄傲地绽开最后的绚丽,点缀在面前的画屏之上。西风劲,红叶舞秋山,有亭台翼然临于顶端,欲藏还外露。山前有湖,如一面镜子把山映入其中。揽镜自照的小华山,这个刚劲的男儿展现出柔软的一面。意识到有人注视,忙抹皱了湖面,留下了桃花流水的羞赧。天色已经不早,因为要拍夕阳下的银杏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感慨没来得及发,就匆匆下山了。
我要告别银树沟了,傍晚悄然吸走了她的颜色的时候,我也悄然把这份绚丽存放在我的相机里,存放在我的心里。白天和黑夜在交替的时刻,隐藏了某种神秘的仪式,没有晨钟暮鼓,没有梵音袅袅,却能让人放慢功利的脚步。沐浴在黑暗里,被那抹金色洗礼过的身心却无比的澄明,凡尘世事,深沉的落入心湖之底,清淡的漂于心田之上。安宁抑或安慰,在眉宇之间舒展。我想,这是大自然给予我的馈赠吧。
车在谷地里穿行,两侧有灯光闪烁,那是沟里的人家,我想他们一家人肯定正围着小桌周围,氤氲蒸气和着饭香以及亲情弥漫在小屋里。我好羡慕这里的山民,他们拥有一片自己的土地,拥有一片真正的灵魂家园,在这个家园中,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优雅地老去,犹如一叶银杏。
银树沟,我会再去的,带着虔诚的心去。
顺便还有一句题外话,银树沟是个正在开发的景区,要去抓紧时间去吧,那些弄巧成拙,画蛇添足的摆设还不多,还能看出点天然去雕饰的痕迹。只是那蛛网般恼人的电线已经开始让人纠结,水泥硬化的地坪已经如块垒堵在了我心里,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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