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一种作为权力的经验经验起初被认为是一种与直觉并行的,胸有成竹的艺术生产力,而被重点圈定,它促成了现代主义艺术的形式美学,依赖于此,现代主义艺术向古典艺术做了郑重告别。
但今天的情况远比现代主义要复杂得多,我们所面对的当代艺术(它的被频繁提及,显示出一种焦虑与通过互动来进行纾解的行为共存)在经验跟前,不那么讨好大众消费,因此也被大众所疏远,依赖于经验创作和观看的艺术家则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辩护,并设置堡垒,而我们不愿成为据此力争的,以人文关怀为据点的道德家。
那么,我们如何告别经验,告别什么样的经验?经验是否已经成为一种权力?
葛霈 “别看我”系列之火车站 数字喷绘照片裱贴镜面(局部镂空) 尺寸可变 2013
创作经验:从个人体验到社会关系
我们似乎得从王尔德(Oscar Wilde)所说的“真理”中走出,这种真理,“就艺术而言,它是一个人最新的情绪”[ [英]奥斯卡·王尔德.作为艺术家的批评家(之二).见:奥斯卡·王尔德.谎言的衰落[M].萧易,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4:162.],这种产生于19世纪的美学观点,在王尔德的雄辩中走俏,但他的观点常常被实践为一个无关他者的意趣,一种同时被王尔德所厌恶的“含糊”。就我们当下的创作实况来看,这种情况不那么令人乐观:主张温暖与视觉象征的安抚型艺术,的确笼络人心,成为形式美学强有力的坚持者,他们拒绝评论家们赋予他们的时代烙印,在精心克制和营造的诗意中倾向于把面向问题以及互动方式的那扇门关上,成为一种“美学自治”。混迹其中的是个体催眠术,这也为他们赢得了相应的理论支撑:个体意味着本雅明所期待的创作民主性的体现。但同时这个个体拒绝了个体中公众意义的分享,用“自我”这个强有力的塞子堵塞了个体走向公众的通道,成为一种无关他者的迷恋与疏离,一种拒绝关系的经验。在那里,看在他们洋溢着安稳的幸福笑容的份上,一切都被装进那个叫做“内心”的篮子,经验的甜蜜性与经久积累并获得热捧的评论资源,使他们所处的“温室”里有一种权力色彩潜行,我们不妨说,这是经验造成的屏障,是自我激情、浪漫而迷离的漩涡。
与这种个人体验相对应的,则是社会关系探讨在当代艺术中的演进。这种关系就像俄罗斯以色列裔荷兰人伊琳娜(Irina Birger)持续不断的“结婚”行为,伊琳娜利用自己的复杂身份和俄罗斯人、犹太人、荷兰人不断结婚(当然只是假扮夫妻拍照,在拍照过程中,她与“丈夫”的关系角力就开始发生)。她扮演的荷兰人的妻子行为中,这些不同人的“妻子”处于公共餐厅、酒吧、亲友聚会现场,甚至退回到私密的家庭状态,从对这些行为的影像记录中体察和呈现她和这些不同男人之间的身份识别度及关系,她拷问了这种关系,并且将这种关系落实到具体的实践中,每个参与者都有与她交换关系的权利(当然,未必人人都做得出来),拍照对这种关系演进来说只是一个幌子。同样是出演,辛迪·雪曼(Cindy Sherman)处于一种闭合的身份实验之中,而伊琳娜大胆地走向公众。
由于时代语境与社交媒介的普及,对于社会关系这种美学的强调,意味着当代艺术试图去描述这个时代中的人与人、人与物的微妙关系。而“关系美学”概念的阐释者,法国人尼古拉斯·伯瑞奥德(Nicolas Bourriaud)如此界定这一概念:“关系艺术是一种将人类互动及其社会脉络所构成的世界当作理论水平面的艺术,而不限于只是宣称某种自治或私密的象征空间,这种艺术证实了对于现代艺术所操弄的美学、文化与政治目标进行彻底颠覆的可能性。”[ [法]尼古拉斯·伯瑞奥德.关系美学[M].黄建宏,译.北京:金城出版社.2013:6.]
葛霈“别看我”系列之人行道 数字喷绘照片裱贴镜面(局部镂空)尺寸可变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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