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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大围山多次,总觉得那万壑千岭与山巅水涯间,有一股峻烈的胆气,在历史与自然之中,吞吐大荒,让人敬畏。 这个初秋,我再次东行,踏入浏阳境内。 秋季的大围山,以黛青、赭黄、赤红等色泽,肆意地袒露着自己的真性情。其山根东走,有壮士之态;水势西流,有倔犟之性。山水人情,相互润泽,所谓一方水土一方人也。 走在浏阳城内的北正路上,谭壮士嗣同先生故居“大夫第”的小青瓦,在冬日的阳光下,更显得色彩沉穆,仿佛历史凝固的跫音。当年,在此园囿里,这个17岁的浏阳少年,于自己的“莽苍苍斋”内,习经史,览群书,写下“家无儋石、气雄万夫 ”的对联,初显了其血性湘人的干云豪气;若干年后,他极力主张发展民族工商业,兴学校,修铁路,办工厂,改官制以强国,并以“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的滔天胆气,撰文抨击清廷丧国,最后成为因维新变法而慷慨赴死的“戊戌六君子”之一。今季,在他故居行走,突然想起他《狱中题壁》中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一句,感觉他就高踞在大围山顶峰,如一仞巨壁,站在高天阔地之间。 “纵死忧闻侠骨香”,在我看来,浏阳的胆气,是由无数铁骨撑起的。张坊镇一砖木结构的普通民宅,就是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主人公的原型、烈士李白魂梦牵绕的故居。当年,他身膺重命,化名李霞,与战友裘慧英,假扮夫妻赴上海设置秘密电台,保证了上海地下党与党中央的密切联系。被捕后,他宁死不屈,于1949年5月,献出了年仅39岁的生命。站在他家空荡荡的天井里,我想,张坊的苍山,一定是他永不消逝的身影。 在浏阳的英烈花名册上,那一排排姓名,都是大围山的子弟,是淮川街李家的大哥,是杨花乡张家的满崽,是文家市刘家的幺妹,是大瑶镇王家的女婿……为了故土今天的花香如沸、物阜民安,他们餐霞饮露,披肝沥胆,可谓“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得”。在漾水湾湖南省苏维埃政府驻地锦绶堂,在湘鄂赣第一次党代会旧址东山大屋,在上坪会议旧址,在共青团湖南省委成立处枫树大屋,到处都留驻着他们的胆魄与英魂。 历史的巨卷翻到了今天这一页。在时代的追光灯下,大围山的后人们承袭了前人的浓烈胆气,以酣畅的手笔,撰写着一篇篇漂亮的气魄之作: 新建的交通网络,通省会,接赣西,连湘北,通达八方。作为交通便利的直接受益者,我体验了从长沙市区出发,经长永、大浏高速,过幽长的道吾山隧道,一路看青山对出,阳光蒸腾,原野溢彩,碧水映天的美景,舒适快捷地直达浏阳古城的快乐。 同时,一纸新型城镇化建设的蓝图在浏阳大地,迅速地铺展成现实的美景。在官渡古镇,清澈的大溪河水,倒映出两岸的亲水木栈道,倒映出青砖黛瓦、老树粉墙与正在修整的居陵古渡。镇里的朋友告诉我,此地正在结合人文历史、自然风光特色,打造生态旅游、宜居养生小镇;沿途所见的各种工厂园区、产业基地、休闲农庄……正是这些丰富的段落,汇成了大气磅礴的建设新浏阳的鸿篇巨制。 在大围山区行走,看苍茫远山,似攀历史高地;赏潺潺近水,如闻长歌浩叹。此刻,我心中的浏阳山水,无疑就是一篇接通了前人血性与风骨的肝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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