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上的行走医生

秋之韵

黄土高原上的行走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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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三晚上，让刘长清最纠结的是，邻村78岁的石存发已经3天尿不出尿了，若不及时导尿真会把人憋死；住在县城里的小儿媳给自己生了小孙女，儿子催了好几遍让他和妻子尽快赶往县城……
     刘长清，55岁，安塞县建化镇谭家营管委会曹河村乡村医生，他的病人涉及相邻3个行政村，17个自然村，方圆20多公里山路，1000多人。
     十四日凌晨5点多，刘长清便起床，背起药箱，摸着黑处置了本村的3个急病号后，沿着山道直奔7公里以外的红柳湾村石存发家。正月的陕北山里，道路还没解冻，冷风扑面，使人连气都喘不过来。一个多小时山路行走后，刘长清赶到了石存发家。此时病人的小腹胀得跟鼓一样。刘长清为他进行了导尿。40多分钟后，病人痛感逐渐减轻。
     元峁村48岁的曹生辽，感冒多日，引发肺炎，虽已经刘长清连续治疗3天，但还没好转。
     从这里到元峁村，虽说5公里多，但要上两面坡，过一个沟。下午一点多，赶到了患者曹生辽家，把脉、听诊、询问，得知患者还没好转时，他对家属说：“今天需要加大药量，肺炎虽说不是大病，但也需要时间，若今天还不好转，就要立即送医院……”他挂上液体，静静地坐在床前，等待着液体滴进入身体，两小时过去了，患者说有劲了，精神多了，这时刘长清才松一口气。
     这一天，刘长清步行了28公里多的山路。对他来说，天天如此，早已习惯了，就是费鞋，“只能穿结实又不磨脚的解放鞋，一年要穿烂6双解放鞋，十几双袜子。”他希望有一辆山地摩托车，这样就能更快处置病人。”
     刘长清1973年高中毕业后进入延安卫校学习，1975年中专毕业后被乡卫生所临时聘用，任乡合作医疗专干。1988年至今任村医生；1995年获得医师证；1998年获得省模范乡医证书。
     在从医的20多年里，作为乡村医生的刘长清，工资却很低，“县卫生局每年发给补贴960元，工资一方面从药的批零差价上获得；另一方面收取出诊费，2.5公里以内一次10元，超过2.5公里收取15元；通常月工资不足700元。”
     按要求乡村医生只负责常见病的治疗,但有时也会遇上因经济、病变疑难问题，从大医院回来后，家人们请刘长清“治哪算哪”，而刘长清则会全力救治。
     “刘医生几十年里，没有一个人在他手里把病耽搁了，也没有出现一例医疗事故。”许多村民都说，刘长清把患者当亲人一样放在心上，有钱没钱都治病，每年都有1000多元收不回来。
     尽管待遇低，但每每看到解除了病痛以后，乡亲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给他吃，把最喜爱的物件送给他，把最高的礼节献给他，尤其是乡亲们的那份信任，都让刘长清感动得什么都不想，一心想着治病。他更在意的是，如何不断的更新知识，增加临床经验，他说：“现在有许多病毒都没见过，临床表现也不一样，凭以前的经验已完全不适应了，如果能在大医院脱产学习半年，就能解决日常出诊中的许多问题，希望得到学习机会……”


     图一：2013年2月22日（正月十三），晚上19时多，在去同村常年病人安维俊家的路上，与打柴回家的村民思玉琦（左）同路并问长问短。


     图二：2013年2月23日（正月十四），上午10时37分，在红柳弯村，78岁患前列腺增生、慢性高血压心脏病的石村发家，正要给患者输液的刘长清接到患者的电话，催他尽快到家里。


     图三：2013年2月23日（正月十四），上午10时多，在红柳弯村村口，见到几个村民，刘长清便和他们了解家里病号的情况。


     图四：2013年2月23日（正月十四），上午12时47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步行，来到元峁村，在48岁的曹生辽家。刘长清赶紧为患肺炎的她输液，这是他连续第四天为她输液，并对家属说，如果今天输液后还不见好转，就应送医院治疗，同时他将守在这里等待输液完成。


     图五：2013年2月23日（正月十四），下午14时50分，在元峁村48岁的曹生辽家。输液效果很好，病人精神多了，并能在家人的辅助下上厕所，刘长清从曹生辽丈夫手中接过吊瓶，往屋里走。


     图六：2013年2月23日（正月十四），下午14时58分，在元峁村48岁的曹生辽家。家人为刘长清准备了蒸南瓜、蒸红薯、炒鸡蛋、大块肉、白馍馍、酸菜、小米粥，以高礼仪款待他，这是他当日的午饭。


     图七：2013年2月23日（正月十四），下午15时41分，在坡度超过40°的小路上，刘长清又朝下一个患者病床前走去。

寻找“反差”
■张建毅
     照片少了反差，就会显得平淡；新闻少了反差，会缺乏思想深度；那么，新闻照片的反差就成为许多摄影记者的苦苦追求。
     华商报摄影记者蔡勇，就是一位较真的追求者。
     元宵节还没有过，他就从西安赶往陕北，拍摄村医刘长清。
     安塞县境内沟横壑纵，非梁即峁。自然条件差，属于国家级贫困县。在这样的环境中行医，其困难可想而知。
     春节刚过，作者用了两天时间，跟踪拍摄刘长清的行医过程。从图片来看，作者整个拍摄过程一直在寻找人与人、人与环境、环境与时代、主体与陪体之间的反差。
     冬天的乡村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拍摄主体刘长清与一位村民边走边聊，虽然同路，但不同途。一个是归途，一个是出诊（见图一）。这一出一入之间就有了反差。
     窑洞、火炕、年画，为安塞的农村打上深深的陕北烙印（见图二）。在十分传统的乡村环境里，突兀了一个现代元素：手机！这也是作者着力表现的一种反差。
     第二天，作者又同刘长清踏上出诊的路（见图三）。作者用一个远景来表现这个画面，为的是更好的交代环境。
     这是一位更为急迫的急性肺炎病人！一个多小时后，刘长清步行来到曹生辽家（见图四）。这幅图作者用一个全景的微笑，表现拍摄主体乐呵呵地为病人输液！
     一只塑料小瓶，一瓶棕色的液体，就让病人解除痛苦，重归健康。曹生辽仰望吊瓶有许多不解（见图五）。这种不解实际上反映了中国农村缺医少药现状。这种幅员辽阔与医疗卫生等社会保障滞后的反差告诉我们，安塞需要更多的刘长清，陕北需要更多的优秀村医！
     病人病情明显缓解，刘长清受到最高礼仪的款待：蒸南瓜、蒸红薯、炒鸡蛋、大块肉、白馍馍、酸菜、小米粥（见图六）。
     下午3点多，在坡度超过40°的一条小路上，刘长清背起药箱，朝下一个病人家中走去（见图七）。从表面上看，拍摄人物专题使用远景，不符合多用近景、特写的常识。可是这张图片却包含着作者对人物摄影的深刻理解。看起来，人在整个画面中的比例缩小了，可是作为对村医刘长清的介绍，人物在读者心中升华了，显得更伟大了！
     路很陡，很长，很难走，刘长清依然在快乐地朝前走。为了那些病人，为了他心中的事业，义无反顾。所以说，这幅照片为整组作品划上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整组作品主题集中，摄影符号运用恰当。作者以拍摄主体为中心，又不停留在拍摄主体上。而是始终将人物放在特定环境中，放在人与人的交流、沟通过程中，给人鲜活的生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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