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影无忌:那通过这些展览,你要呈现的具体理念是怎样的呢?
周庆辉:在美术馆展览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些话写在旁边的,比如“与小孩相互凝视,会发现新的事物,他的肌肤会告诉你,他来自哪里。”这是第一阶段的理念。“无论在什么地方,每一种文明都有如荒野,然后,无论在什么时刻,我们都有纯真的梦想。”这是第二阶段的理念。第三阶段理念是:“每一种似是而非的暧昧,合理的怪诞,都会变成儿童天真而又不安的存在。”就像小孩子的身体附加上老人的行为一样,你会觉得很诡异、很怪诞,他们绝不会拥有在麦当劳里吃快餐的孩子一样的快乐。
“拍一个人的时候,我要拍出那个人的灵魂”
色影无忌:在拍摄的时候遇到哪些困难?
周庆辉:为什么我的工作从2006年持续到2008年?花了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因为我第一次的拍摄没有成功。因此照片拍了以后不是马上能看见,我就在北京租一个工作间,冲洗的时候飞到北京去冲。后来,为了节省成本,我就运了一两百公斤的设备去兰州,租了一个空间下来,每天付费,以保证设备的安全。
我每天出去拍照都会带上三四个小孩子,租一辆车。每次拍照的时间安排都很复杂,中途还要放饭,而我必须在小孩子放学之前把他们交给学校。同时,每一年的工作时间都很短,从四五月份开始,而到九月以后,天气开始变冷,就不能继续拍摄了。
第一年的底片冲出来后,我对照片的效果并不满意,于是第二年又重新开始。
《野想——黄羊川计划》在台北的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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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5-31 09:19 上传
色影无忌:这些不满意主要是哪些方面?
周庆辉:比如说,拍一个人的时候,我要拍出那个人的灵魂。但我却没办法精确地算出每个头颅的大小,譬如有时候他的头会晃动,拍了很多张才能选出有一张不晃动的,很细微的晃动都是不能接受的。
在拍摄土墙方面,我是画完了就拍,拍完就砸洞的。因为我都是拍的正面光,但当再拍的时候,太阳光却又没了。
色影无忌:那可以打闪光灯。
周庆辉:我本来想打闪光灯,然后让闪光灯的光跟自然光融合,可是我的闪光灯力量又不够大,无法压制西北那强烈的阳光。可是,当太阳光正面照射的时候,小孩子的眼睛是睁不开的,没法做到自然。所以我得等太阳稍微过去一点,光柔柔的时候,天要亮,却又不能太亮。所以我一天上午只能拍一张,太阳过去后,就不能再拍了。我在每堵墙上都做了记录,包括每堵墙的太阳方位等等。一个早上,一个墙拍不好,那这天早上的拍摄计划就废掉了,下午得到另一堵墙跟前去。这样下来,一天就能拍两三张。
到2008年,在我拍摄了一整年后,才开始做展览的。
色影无忌:你跟小孩拍的时候,怎么沟通呢?
周庆辉:我会表演,使用肢体语言之类的。当然我也可以跟老师沟通,通过老师慢慢跟他们沟通。他们刚到摄影棚时会很紧张,他们可能这辈子也没见过摄影棚。
色影无忌:但这样子的沟通可能还是会有些困难。
周庆辉:我拍第一个小孩的时候,这个小孩会很紧张,等到拍第二个小孩的时候,第一个孩子会跟第二个沟通交流,他会跟他说:“你上去不要动。”于是,在他们之间,慢慢就形成了一种默契。每天,所有的小孩都会很高兴地等着我,因为出去拍照可以吃得很好,有肉夹馍,有饮料,有矿泉水,而且出去拍照还可以不上课,可以出去玩。拍完回来的小孩会跟其他小孩说一些拍摄的细节,他们之间有固定的沟通方式,如此一来,我拍照就顺畅多了,后来的拍摄就越来越顺了。
色影无忌:有一张小孩“倒骑驴”的,我印象很深。
周庆辉:哦,“倒骑驴”是我故意的,我其实也拍过正面骑的。我后来想,为什么不拍倒骑的姿势呢。那堵墙的残缺部分是自己垮掉的,可画在那里的那头驴刚好合适。小孩的脸很黑,而在逆光之下拍出来的效果反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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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庆辉作品《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