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草 于 2016-1-25 08:21 编辑
二等奖 文学类 《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作者:冯凌松
八百里蜿蜒的蓝色花朵,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迎秋开放,我们的伏牛山脉每年都有近三个月最美的看山时光。从第一缕飒飒秋风响起,连日不衰的大把时间把天空擦拭一新,横绝秦巴的秦岭山脉飞落到我们的家门前边,抛下一串漂亮的流畅弧线,便戛然而止。这就是伏牛山,在秋季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它那在高空波涛般流转的山脊线,都与天空相连,是我们西北所望,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一 离天空最近的牧场
在伏牛山,不管是那些神秘的创造高山瀑布的急风暴雨,还是宛若绸纱的袅袅细雨,它们转身离去或轻盈散开之后,透明的村庄上空,在高山之巅和半山岩壁间旋即便爬上了队队牛群和片片羊群。寂静的高峰之上,没有牧人,只有低头沉默若隐若现的牛和羊,洁白的云朵飘在它们身边和头顶,就像温暖的蒙古包,就像近在咫尺的轻声呼唤。磊磊岩石越过重重漫长的时间,在淙淙山溪和萋萋草树之间给它们留下了千百年来那些无以名状不可思议而又亲如絮语的回家之路。 牛羊下山的时候,晚霞撒满天空,所有瀑布与河流都被橙红染透,山林反射着红光,斜坡下的村庄没有炊烟和灯光,晚霞、星月和山风让高远宽展的天空一下变得逼窄森严、古远幽邃,岩石上的鹧鸪潦草地抛下几声“行不得也么哥哥”、“行不得也么哥哥”即飞逝而去。河流的岸边,牧人的小屋里,牧羊犬慈善的眼睛闪动着牧人燎火做饭的景致,锅台上的收音机播放出传给山头星辰的歌,夜色用它的林涛拍打着牧人和它的牛羊进入梦乡。世界把人们带出了山外,把古老的牛羊留在了山间。 当岩石再次裸露出它那羔羊般的洁白,鸟儿比太阳醒的更早。端庄的太阳要到九点以后才能翻越那座海拔1600米的山峰,在这里,她觉得时间并不紧迫,绝没有谁会像都市里的管理制度和结算标准那样催促她匆匆赶路,没有必要连三赶四马不停蹄地往返穿梭白驹过隙。 牧羊犬的耳朵还紧贴在并不遥远的回忆里。牛羊们伸展浑圆的懒腰,这个时间,它们悠闲地休息、交流、不太夸张地玩耍;它们怡然自得,充分享用着缓慢的上午,看着那对它们不太上心的放牧人自管在水泽一边摆弄他的小菜园。菜园里堆积着牛粪羊粪,还有几只大摇大摆的公鸡、母鸡和一群晃晃悠悠的灰鸭子。时间在高耸和蹲伏的巨大岩石上沉寂着,它要用西风的金黄和天空的湛蓝在漫山藤蔓和绿树丛中深厚发酵,在寒露和霜降相继到来的时候,把全部山岩和峰峦还有顺山而下高高低低的河流都染成七彩斑斓的花红世界,它要把差不多一个月的日日夜夜都灌醉在色彩汇成的交响里,灌醉在岁月窖藏的酒浆里。它将用高空的云朵喂饱鸣叫的云雀,把成熟的松果堆积在松鼠的家门,它会打着山柿的灯笼寻找野兔和羚羊,它还会拨开苍苍蒹葭放出呦呦鹿鸣……。牧人说已经有人看见了花豹的踪影,在清风山的第七处山洞里,住着几只野狼,有人牵着狼狗去引逗它们,它们根本不把狼狗当回事儿;狡黠的野猪划分了势力范围,獐子却能够灵动地穿行于那些蠢笨的浊物之间而对它们不屑一顾,——娃娃鱼聚在一起的时候,它们会唱出山林的歌。太阳渐渐斜过转脚峰的峰顶,牧人对着牧羊犬说:“花呀,看它们懒惯了不是?”牛羊们大气地瞥了一眼腾挪跳跃还有点装腔作势的牧羊犬,向着倾斜和直立的大尺度海拔径自走去,把牧人和花狗抛在山下,——牧场上,那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不需要任何干预,所有生物和谐相处。
二 离天空最近的水流
家山上方,天空倾斜的酒杯倾倒出甜淳的佳酿,雪色冰莹,一尘不染,滑落在层层叠叠的岩石上,汇集在神秘的不受污染的时间内部。然后,它穿越绿树、云海,飞琼溅玉地段段悬挂下来,就成了我们高山绝顶迤逦不尽的独特景观——瀑布群。 那年,我从黄山下来,转而去看庐山瀑布,向往了整个读书时代,可到了跟前,怎么也看不出那想象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磅礴气势来。许是星移斗转,李白的瀑布历经千年时光转幻了,在周围一片惊喜的喊叫声中,我同行的游伴却说:这还没有咱们的瀑布群壮观哩,真是看景不如听景。 那时,我想:我会再到庐山,我会选对时间。对庐山瀑布,我是一种相信,我相信它的与众不同,就像我相信李白的眼睛,李白的诗。 但是,家里的瀑布,伏牛山织出的瀑布,自有一番无可比拟的亲切、亲近、稔熟、跌宕。只要我攀上山岩爬上险峰,它那饱含天空和山林气息的神秘活力和清爽灵秀就扑面而来,飞入经久干燥和总遭遗忘的世俗怀抱和烟尘肺腑,甘美清洁的高山急流,在永无止尽的安详时间里化作飘雪流霰,激越涛声,顷刻间融去了千般忧烦,万种困恼。任谁手捧清泉,都能让没有污染的童年翩然而至。千山之上,造物所在,沧浪之水,源源不绝;张开羽毛的水,在连绵山峰之间,自由飞翔。我看见,它蜿蜒不断的陡折陡转,大起大落,临危不惧,洒脱果敢,飞越障碍,无牵无挂,正合夫子比德:浅者流行,深者不测,似智;其赴百仞之溪不疑,似勇。更有,瀑下成潭,潭下成河,每一个深潭都延续着一曲《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每一段河流又都是高山流水在蓝天的竖琴上激越奔腾之后奏出的清幽舒缓乐句,驻足听来,就好像是裴多菲的诗《我愿意是急流》:“我愿意是急流,山里的小河,在崎岖的路上、岩石上经过……只要我的爱人 |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 | 快乐地游来游去。” 这时候,天空把全部蓝色沉淀在高山的河流上,河流所向,万物争荣。山间鲜草野果,哺育着珍禽异兽;山下肥田沃野,滋养了中原粮仓。是谁说:白河幸自绕白沙,清波流下汉江去。弥望无边,层层叠叠的山外青山,绘成了沿水垒起的如画水田,金黄的稻穗,从清明絮雨直到霜降红叶,悠长悠长的高山生长季,清水泽被的干净水稻真正是承天地之灵气,吮日月之精华,莹洁剔透,醇香甘美,根本用不到去市场售卖,早在修垄下种时就被抢订一空了。 水随山势。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山有多巍峨,水就有多漫卷;山有多怪异,水就有多诡谲。彩虹飞旋的水挂上,流霞四溅;壁立千仞的瀑布里,雪涛翻滚。迎面正是遥看瀑布挂前川,转身却见云深不知水流处;这边轰响之水天上来,那边桃花潭水深千尺;抬头正叹楼阁玲珑五云起,低头则有半江瑟瑟半江红;刚流连蒹葭苍苍在水一方,眨眼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人说树高千尺叶落归根,站在树下,突然就明白了:水流千里,跟在高天;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水在我们的上方,守卫着亿万斯年,守卫着亿万斯民,守卫着连接高空的年与民的不朽心灵。 水,水呀,它永恒在我们的高空之上,从那段开辟鸿蒙的时间走来,我们生命沐浴的,不是只有阳光,还有水。 还有离天空这么这么近的,清清的,哗哗的,高高的水。
三 离天空最近的时间
“碧绿的湖水明亮的蓝天,比不上你的美丽;千里飘香的桂花,比不上你的纯洁。”——孤独而温暖的马头琴飘动着悠长悠长凄婉哀伤的蒙古长调,仰望着洁净得没有一丝风烟的高原蓝天,时间在我们含满水光的眼睛里一步步升高:那是大学时代的故事。 “我的心啊在高原,追逐着野鹿;追逐着野鹿啊,追逐着野鹿,我的心啊在高原,时时处处。”还是大学时代的故事:有星光的晚上还有燃着篝火的营地,彭斯这位世界诗人把爱尔兰人对高原的热爱和留恋撒在了一群充满诗歌梦想的年轻人的澎湃心中。 时间从那个时候起,在我们仰望的生命里,有了不可磨灭的高度。 生命有限而时间无限,生命可能遭遇狙击而时间难损毫厘。分分秒秒,时间把所有人该经历的全部按照它的规则,以丰沛人生的形式交付于人,如果大地是我们的母亲,时间就是我们的祖母,它比母亲的生命早得多。《时间简史》给了我们全新的时间观念,那么,未来的《时间历史》将给我们什么样的时间形态呢? 人对时间的叩问,说到底还是在叩问人的来历,叩问人本身。 而时间不止有历史的深度,它还有精神的高度,在我们的心灵上,永恒的时间、不断涌来的时间带我们上升。而我们热爱的诗歌,就安居在大地的高处。 秋天,那一种深秋时节,我坐在伏牛山峰海拔1000米以上的高度,历经时间从黎明到黄昏,感受天空以婴儿的纯净直到老年的壮丽。浑圆的世界,由东方的第一缕霞光开始,奏响了橘红音色的时间交响曲,无数山峰像风中静止的树叶低头聆听太阳的召唤,——转瞬之间,万道彩霞催发百鸟和鸣,山色晴亮,溪水潺潺,南飞的雁叫拉开云朵和峰峦的弧线,风过林间,一道道电流的涛声滚过倾听的山峰,世界充满了成熟的生机,秋天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打开它的来龙去脉,打开它千年万年珍藏的时间。 时间在明亮的岩石上面向太阳展开了比它本身更加复杂难解的神秘密码,白垩纪的遗迹在累累岩缝中、幽幽沟壑里若隐若现,页岩和卵石交错分布在连绵起伏和陡峭耸立的山脊间,难以认准、莫可命名的枯木古树用犹生犹死的绵延扛起了自觉肩负的历史,时间在这里以可歌可泣的前行保存与延续着不朽的生命,每一座山峰的心脏都与时间同步搏动,时间把所有的过往留给了今天和明天:山峰上,天空用绝对的湛蓝拥抱并呵护着它。 塔形的山头,扇形的群峰,伞形的椿树,贝壳形的梧桐树冠,云朵状的橡树叶丛,辗转缭绕的斜坡岚气,汇聚在天空俯瞰的慈爱下面,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离天空最为接近的地方,我第一次明白了这怪异诡谲、不可思议的观念,它是指天地乃大仁不仁,仁者无私而已。岂不见:“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在这人迹罕至,纤尘不染的高峰上,这样的“神人”经典,应该而且能够诞生。“洞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时间在脱离了世俗引力以后,它可以自由来往,随意穿梭,在浩瀚无垠的时空隧道之外,万物会有另外的情形。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发现了光的弯曲,而在高山之上,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时间是不受限制的,是有品质的,是湛蓝湛蓝的。 在这种几近远古的时间之下,人类的园林好像经历了不可弥补的败损之后,重归完好,高原般的山峰环绕的岁月,仿佛就是那连我们的造物者都没有启用过的花园。我,在这花园里瞻望徜徉。 “高山,这冲破了时间阻拦的威猛波涛 | 历经欢乐和痛苦的风暴 | 终于静止下来 | 与上空的湛蓝同处于辽阔原野之上 | 亿万年来,森林的歌手已充满绿苔 | 溪流的长发缠绕在爬藤植物的叶蔓间 | 瀑布开辟了道路,它那绿色的丝带绕开岩石 | 飘出山外,向漫卷稻穗的平原抛出清白的缆绳 | 上涨的村庄荡漾着倾听的脸。 || 再次看到,西方那雕塑在青铜尖顶的橘黄号角 | 明亮地展开落霞的红绸 | 天空投下孤城的剪影 | 万山的峰顶簇拥着诗歌的合奏 | 时间之神端坐于久远的故国 || ——在这里,诗歌的钟声传递于悠扬牧场 | 安宁居所,思想的树根高出地面 | 梦想,在比时间还长的长河里 | 安顿人诗意栖居 ”——它的作者是一个坐在山顶的时间的学生,面对汹涌激荡后凝固下来的静止波涛、被海拔托起的绚烂夕阳和四面回旋的山林交响,理解了时间的博大和深远,感受并深深地敬畏,——高空上,那不朽的时间。 同时,我还看到:暮色苍茫中,前前后后,无处不在的高耸的山峰的缺口,雕刻着嵯峨地闪烁着最后光芒的卓越尖顶,这些尖顶犹如黑夜点燃的黑色火炬,稳定而安静地照耀着夜空升起的明亮星辰,山峰上只有万籁所奏的深刻寂静和迎接黎明的温暖帐篷。太阳,沿着时间的轨道,将在东方的微风中披露它又一回清凉的曦光;而时间,则高居于众山之上,为人所依存的世界,制定它的万有法则,守卫并保留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为世界的存在,输送关照。
四 离天空最近的心灵
几曾何时,舒缓的脚步、安宁的心灵开始需要呼唤和提醒了。离开村庄之后,我们随即也离开了天空和大地,离开了阳光和星辰,甚至离开了我们的排行我们的小名,离开了对自己的相遇,连一开始生命法则指给我们用心去走的路都丢失了,人作为有高度有精神的存在散落了高贵的目的,立志高翔的思想羽毛被迎面撞击的物质纷纷击落,在繁华而喧嚣的孤岛上没有停歇地不断捕获,不断收取,生存的边界遭遇上透支,欲望的发展被一再提速,并肩而立的人现在擦肩而过。 悲观的因素会不会超越忧患让人真的孤立,放弃的念头会不会袭过坚守的渐渐成形,侵蚀和吞噬的躁动会不会掘开最后的堤岸引出泛滥?一挂窗帘,一杯温水对此天问可能没有答案,杞人忧天即是因为坐井观天吧? 当思想陷入困顿的时候是心灵处于疲惫或缺位状态,是我们习惯于低近忘记了高远,灵动的生活陷进琐屑的存在了。门窗案头之外,头顶真实的天空雾霾遮断了蓝天白云,嘈杂阻隔了雁叫声声,赠予我们梦想和诗意的世界布满皱纹,我们共同的故乡沉落在哪一片消失的沼泽里? 远山逶迤,通往天空的路隐隐迢迢。向上,再向上,曲折着向上,攀爬着向上:高空在召唤,千年万年的蓝色在召唤,心中甦醒的需求在召唤,只要走,我们就能走上心中的高山。 越过山口,一头安静沉稳的巨牛静默在广袤平原之上蓝天白云之下,千百年来,人们叫它伏牛山。它用持久不变的博大和高远开垦着辽阔田园,寂静蓝天,风雨人世。 秋天,在这里,任何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都完好存在。大自然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高度为我们保存了人的本性,每个人都能在向上的路上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每个人都能在透明的溪流中照见自己隐匿的面容,每个人都能在山风里找到与万物的宽广联系,每个人更能在洁净的白云间看见自己退避的灵魂。高山隔开了生命本质以外的嘈杂,漂泊无依的诗行赫然书写在蓝色的天空。 “哦,狂野的西风,秋之实体的气息!” “ 直到阳春你蔚蓝的姐妹向梦中的大地 | 吹响她嘹亮的号角 | 给高山平原注满生命的色彩和芬芳。” “我若是一朵轻捷的浮云能和你同飞,我若是一片落叶,你所能提携,我若是一头波浪能喘息于你的神威,分享你雄强的脉搏,自由不羁”,——这是雪莱的《西风颂》,我们曾站在中学和大学的窗台前,挥手高歌:“让预言的号角吹响吧!哦,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群山起舞,万道峰岭犹如跳跃的火苗,天空铺开橙红和湛蓝的图画“从真理的光芒四射的镜面上,欢乐对着探求者含笑相迎。她给他指点殉教者的道路,领他到美德的险峻的山顶。在阳光闪烁的信仰的山头,可以看到欢乐的大旗飘动”——今天,我们会把席勒的信仰理解为全人类普遍的幸福,理解为人类共同的梦想,在梦想的峰顶,我们才能再次真切感受《欢乐颂》。 高山引领着山谷,山谷承接着水流。在水一方,风吹草低的斜岸上,一个诗性唯美国度的《诗经》之风缓缓吹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一湾哺育我们追求辽远,却又绝对“思无邪”的上善之水,以王羲之的兰亭书法在千山万壑的清流激湍,流觞曲水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此时,诗歌这样接近心灵,——人,诗意地栖居。 在V形的天空上,诗意的水瀑流唰唰,泉流淙淙,河流汤汤,人性的凯歌高奏在胜利的岩壁上、深林里。那里,无尽的时间留存在有序的安排里,大自然造物者恢弘井然地监督着它的世界,护卫着生存的神秘和秩序,育养着有限的生命,不朽的法则。世界安稳如斯,生活安全如斯。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在这里,叶芝错了,它没有老,只有时间。时间在这里永在,变化对于永恒,是它运化的常态,山之巅,天空湛蓝静谧,那些曾如洪水猛兽般扑来的喧嚣混乱,原来何其微不足道,山之高,天之大,水之深,地之远,这般胸怀,足以完成所有的吸纳与消解。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君子登高必赋,是因为他的眼睛和心灵那一刻离天空最近。此时,何况又值秋天。 苏子赋曰“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臧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山高月小,水落石在,诗歌与心灵的居所,在高山之上,在生活之中,在希望的时刻,悄然回归大地。 我相信,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信念和希望的力量,诗性与美丽的生命,就这样以山的形象,高空屹立,永不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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