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是相对土著而言。先入为主,后来为客,客家也就是移民,客家话也就是移民的语言。不过,不是所有的移民都叫客家,也不是所有的移民都说客家话。所谓“客家”,持指公元四世纪(西晋末年),九世纪(唐朝末年)和十三世纪(南宋末年)从黄河流域迁徒到南方,现居广东、福建、广西、江西、湖南、台湾及东南亚等地区的移民。据统计,现在全球客家人约三亿人。 他们的祖上是北方人,到南方是出于无奈。然而“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那些先来的便把他们叫做“客家”,甚至不承认他们是汉族,管他们叫“胡人”。客家人当然不能接受这种欺辱。为了“反客为主”,也为了“自强不息”,便考证出自已是华夏正宗,其祖上居住的地方大約北起并州上党(山西),西届司州弘农(陕西),东达扬州淮南(江苏),中到豫州新蔡(河南),也就是黄河以南,淮河以北,汝水之东,颖水之西,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 中原总是要打仗的,那里从来就是问鼎逐鹿之地。问鼎逐鹿当然是英雄行为,只不过这种英雄行为和老百姓沒多少关糸。反倒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的成果只属少数英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灾难却得由老百姓来承担。因此,这块土地上的人民便只好一次又一次的仓皇出逃。据史 料记载,客家人大规模迁徒一共五次,前三次都是从北往南跑。第一次跑到赣北、赣中,笫二次跑到闽西、赣南,第二次跑到粵东、粤北,越跑离自己的家乡越远。 不过,文化的认同却是超时空的,而且,越是远在他乡,就越怀念故土。客家人从北方中原到南方蛮荒之地,虽然也“入乡随俗”,但决不轻易苟同。相反,只要有可能,他们会顽固地保持自已独特的风土人情和语言习惯。那时的迁徙是集团式的,不仅拖家带口倾巢而出,而且往往整个家族成建制迁移。血缘关糸并未割断,宗教信仰照旧保存,风俗习惯依然故我。原来什么关糸,现在还是什么关系;原来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怎么过日子;原来怎么说话,现在还怎么说话,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然而换了地方和沒换地方总归不一样。虽说“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但杭州毕竞不是汴州。逃到杭州的汴州人慢慢开始说吴语,原来的杭州人慢慢说官话。只有客家人来到这离故土的南方,语言几乎没有多大变化。 不过客家先民移居地不是杭州,而是闽粵赣与世隔绝的闭塞山区。那里穷乡僻嚷,山川阻隔,交通不便,信息不通,天高皇帝远,这就是客家先民为什么能维持文化习俗和语言习惯的条件。而“宁卖祖宗田,不改祖宗言”也恰恰是客家人的口号 但这样一来,他们就和故土的关糸有点尴尬了——他们一厢情愿地保持着旧时风貌,“传世三十,历时七百,而守其语言不变”(广东梅县客家人黄遵宪语),而中原那也却早已“换了人间”,说起话来不再是当年那个“中原音韵”,结果,客家人走到哪里都是“客”。在移民地,是客;回到中原,也是客。中原老乡的子孙后代见了他们,听着他们那一囗现代中原人也听不懂的“中原话”,真的要“笑问客从何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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